2016年的秋天，我來到了三門峽南站派出所第一警務區工作，那是我第一次站在高鐵線路旁看秋天。一路在城市長大的我，忽然發現這里的秋天跟城里不一樣。

這里的秋天是清冷的。遠離城市讓警務區少了車馬喧騰，多了祥和寧靜。城區里多的是人流和車流，這里一眼望去則是露著深褐色肌膚的土地，是垂著頭待收的煙葉和玉米，是幾棵略顯孤單的樹，是秋風下一掃而落的枯葉……大地和她孕育的萬物好像都在沉默，只有當疾馳的高鐵駛來，有力的呼嘯穿山而過，好像才把這幅畫卷驚醒。遠處，村間小路上駛過幾輛農用車，匆匆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車上的人顯得鮮艷，倒點綴了秋色，也歡喜了巡線人的心。

這里的秋天是親切的。在“收獲”的季節，巡線路過金黃的玉米穗，低垂的煙葉，莊稼人將成捆的新鮮秸稈割倒后堆放在田邊。走在村邊小路，秋日的高陽，秋收后的田野，秋風里好像帶著慵懶，某些瞬間驀然覺得又回到了童年，剝掉了流光溢彩，又裹著棉襖站在了媽媽身邊，正好奇又興奮地走在街道上。柿子熟了，路旁的柿子樹上掛滿了紅澄澄的柿子，讓我不禁想起學過的課本上對柿子“紅燈籠”的描述，心里暗自嘆服作者的想象力，一樹紅柿子掛滿枝椏，可不就像一個個小燈籠照亮了村民出行的路嘛。趁著四周沒人爬上樹干，順手摘下幾個，剝開表皮深吮一口，真是花錢也難買到的甜香。

這里的秋天是單調的。西下的夕陽沒有高樓和霧霾遮擋，夜晚總來得悄然不覺，很快就濃密地裹住了屋外的每一寸空間，沒有霓虹來照亮，窗外只有濃抹的漆黑。每一天日出，巡線，迎來高鐵又送走高鐵，看著日出又目送了日落，有時候不禁擔心我們年輕的生活會像這每天來了又去的高鐵一樣周而復始，像這一遍遍巡查的線路一樣固定無奇，像被收割后的田野一樣一眼能看到底。

護路隊員都是當地人，他們當中很多人早年離鄉外出打工，而后又回到了這片不曾埋怨他們的土地。他們是歸根的葉，是回土的花。上了年紀的老隊員們在一起還會嬉笑打鬧，他們看著土地的眼神是溫和的，在交往中我總覺得在他們的眼神里裝有生活智慧，也許真正的智慧就在無言的土地里，在日復一日如約而至的斗轉星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