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夜雨
又是泉城的夜。
關上辦公室的燈、鎖門,寂靜中抱著新到的包裹下樓,伸手去推通往后院的玻璃門,握在門把上的掌心涼涼的,抬頭看門外的路,是一片熟悉的金色反光,才明白,這是夜雨的色彩,又一個溫潤的泉城雨夜呀。
來濟南快一年了。在去年八月,已是夏日的尾巴尖上,二度來到這座北方的城市。新奇和瑣事掩蓋了對北方夏日的玩味,待仔細看了千佛山的清秋,漿水泉的碧冬,盯著院子里與辦公樓齊高的榕樹冒出搔人心癢的嫩芽,然后捉弄人似的忽然變大,在槐花的香氣里晃過短暫的春,夏就悄悄的來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泉城夏日,一個完整的泉城夏日,像泉城的秋、冬和春一樣,完完整整的留在北地了。
這樣想著,一邊推開門,一邊把包裹兜在懷里,微微縮著肩膀,冒雨踱過幽暗的院子,轉過長廊,踩著咯吱咯吱直響的樓梯進入臥室,默默洗漱、收拾好床鋪,換上暖色的臺燈,就倚到溫軟的枕頭上去。
四圍寂靜無聲,只有雨滴打在窗外的鐵柵欄上,發(fā)出短促的啞弦似的輕響。隨后,在手機的另一頭,久違重拾的友情和她幽幽的傾訴一把將思緒扯進了回憶的洪流里了。
也是在落雨的秋夜,踏滿地的金黃一個人走回住處,臺階下被雨水浸濕的落葉在記憶里依然閃著清亮的月光。也是在落雪的冬夜,頂著濕雪踽踽獨行在燕山道旁。如今,翻一翻當時的小詩,還能記得有半身秋寒,半身落雪和半生的落寞,只是在這夏日的夜雨中,回憶像是經(jīng)過生活的醞釀,沏進了光和熱,不再有秋冬的寒意了。
從初秋,越冬,過春,至夏日,濟南都很少在白日里落雨,三季算來,白日里的雨屈指可數(shù)。習慣了在白日里思考的人們會說,濟南地處北方,雨水本就是少的。這么說也對,然而泉城的雨卻是常來的。無關春夏秋冬的輪回,只是在不眠人的深夜,悄悄的來了,像今晚,像許多悄悄發(fā)生又悄悄結束的事,在匆匆睡去的夢里,在別人不曾留意的時刻,有一夜的泉城落雨。
昏黃的街燈下,像記憶閃爍著金子般光亮的,是只屬于一個人的泉城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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