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生

他是一位開過蒸汽機車、內燃機車和動車組列車的火車司機，更是一位從火車蒸汽時代到高鐵時代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在他看來，火車的不斷升級換代，不僅是山西鐵路飛速發展的歷史，而且是中國鐵路從蒸汽時代到高鐵時代高速發展的歷史。

在冒著白煙、喘著粗氣的蒸汽機車上燒過煤，也開過發動機如雷聲的內燃機車，如今則開上了干凈舒適的動車組列車——回憶起做火車司機的經歷，太原機務段動車車間動車司機劉彥彬深有感觸。

“蒸汽機車就好比我們現在說的毛坯房，里面什么都沒有，司機室內沒有廁所，沒有任何給盒飯加熱的設備，更沒有空調、風扇、通訊設備。”劉彥彬說，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名火車司機，開了一輩子蒸汽機車和電力機車。1990年，劉彥彬參加工作，成了太原北機務段運轉車間蒸汽機車上的司爐工學員，在太北四場至向陽店的調車機上學習。當年，段門口的光榮榜上有他父親披紅戴花的照片。受父親影響，劉彥彬立志也要當一名優秀的火車司機。

劉彥彬說，自己的火車司機生涯是從蒸汽機車的司爐工開始的，實際上就是負責燒煤，這是純體力活。

“當司爐工體力消耗極大，一腳踩踏板打開爐門，把煤送進去，然后松開踏板，這樣的動作要反反復復做無數次。”劉彥彬介紹，一年半后，他通過定職考試，成為前進型3125號蒸汽機車上的一名正式司爐工，與司機張文群、副司機李建平承擔起太原至古交的煤炭運輸任務。

那時的蒸汽機車，前有大鍋爐，后有煤水車，司機室在機車的中間。運行時，司機室外面有煙熏，里面有火烤，司機、副司機和司爐工就像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夏天一身汗，冬天汗一身。

那時候，蒸汽機車實行包乘制，每車9人3個機班，每個機班1個司機、1個副司機、1個司爐工。司機負責操縱，副司機和司爐工輪流負責鏟煤焚火，并協助司機瞭望。劉彥彬說，蒸汽機車出發前的整備作業非常細致。司機用手錘敲打走行部零部件，聽聲音判斷有沒有異樣，接著試閘、拉火；副司機拿著長嘴油壺給走行部點軸油；司爐工給各潤滑部位加黃油、清爐、放爐灰，把煤水車后端的煤用鐵鍬轉移到前端。爐床有3米多長、2米多寬，通紅的火床上，里面有許多煤溜子，清爐就特別費勁。3個人分工明確，密切配合，兩個多小時才能完成整備作業。

相對于環境的艱苦，吃飯是更大的問題。運行中，火車司機吃飯只有自己從家里帶盒飯，把盒飯在鍋爐蒸飯箱里熱一熱，找機會狼吞虎咽地吃完，接著干活。

蒸汽機車運行離不開煤、水、油。尤其是煤，靠司爐工和副司機揮動雙臂，一鐵鍬、一鐵鍬地將數十噸煤撒入爐膛，勞動強度非常大。

狹窄的駕駛室四面透風，工作環境十分艱苦。司機瞭望時探出半截兒身子到窗外，風沙撲面而來。

“遠看像討飯的、近看像撿破爛的、一問才知道是機務段的。”這句順口溜雖說有些夸張，卻是對過去火車司機的真實寫照。劉彥彬說，由于瞭望視線不好，司機為了看清前方線路，在大雪天時也不得不把頭伸出窗外，寒風裹挾著煤灰打到臉上，那種感覺跟刀割似的。一趟車12個小時左右，每次下班后，他的身上到處是煤灰，滿臉黑，洗臉水都是黑的。那時，他的工作服必須天天換。

懷著對工作的執著、對崗位的熱愛、對業務的鉆研和對事業的奉獻精神，1994年6月，劉彥彬考上蒸汽機車副司機。

后來，蒸汽機車“下崗”，取而代之的是內燃機車和電力機車，中國鐵路也進入了以內燃機車和電力機車為主型的時代。

“開上內燃機車后，那感覺可好多了，就像開上了轎車。”劉彥彬說。與蒸汽機車“吃”煤不同，內燃機車改為了“喝”油，動力更足、更有勁了。火車司機只要輕輕推動機車控制手柄，就能拉動上千噸的貨物列車。

因為工作認真，好學上進，兢兢業業，業務素質過硬，這些年來，劉彥彬多次被評為先進生產者。

追夢在崗位，圓夢在高鐵。近年來，動車組列車大量投入使用。經過層層考試、選拔，2013年8月，劉彥彬作為動車組列車后備司機，到北京參加面試，經過嚴格的規章考試、機考、答辯，他順利過關。兩個月后，他前往西南交通大學進行動車組列車司機培訓。經過一個月的緊張學習，他系統學習、掌握了動車組列車的理論知識。回段后，在石太客運專線，劉彥彬跟隨司機郭培軍、郝鵬程學習動車組列車駕駛技術。

列車飛馳，一會兒行駛在廣闊的平原上，一會兒又鉆進了長長的隧道。劉彥彬說：“石太客專的隧道長度占全線的58.7％，其中，太行山隧道最長，達27.8公里。”

2012年12月26日，伴隨著京廣高速鐵路全線貫通，山西邁入高鐵發展的新時代。太原機務段也有了高鐵司機，駕駛高鐵，在石家莊北站至北京西站之間以300公里的時速運行。太原南站到北京西站全程500多公里，現在用時不到3小時。

2014年春天，劉彥彬全程參與了大西高鐵的聯調聯試。5月14日，經過嚴格考核，劉彥彬考取了250公里等級動車組駕駛證。6月，他和動車司機白永峰每天駕駛動車組列車在太原南站與永濟北站間往返一趟，采集工務、電務、接觸網等數據，對線路進行精確的聯調聯試。

2014年7月1日，大西高鐵開通運營，劉彥彬成為太原機務段首批上線運行的動車組司機。兩年來，他一直擔當太原南至運城北、太原南至西安北動車組的牽引任務。

“穿著干凈的制服，操作著電腦設備，以前我們連做夢都沒想過，火車司機能用這么先進高檔的設備，有這么干凈整潔的工作環境。”劉彥彬說，一趟動車組列車有兩個司機，一個操縱司機，一個輔助司機。動車組列車司機室整備作業包括試驗制動機、司機室各項設備檢查、往電腦輸入各種行車參數等程序，而這些工作他們僅僅需要20分鐘就能全部搞定。

“駕駛室里寬敞明亮、干凈整潔、現代化設施齊全，電腦操作自動化程度很高。司機要具備快速反應能力，全程絲毫不能松懈，而且還要有強烈的責任心和事業心。”劉彥彬說，駕駛普通列車依靠地面的紅綠信號燈，而動車組列車卻有車載和地面兩套系統聯系，操作程序更加現代化、程序化，利用先進的無線電技術來指揮，安全更有保障了。

現在，他們吃飯由動車組列車的餐吧免費提供，品種多、營養豐富，大家吃得舒服，開車也舒心。

當被問起這些年跑車有何感受時，劉彥彬略加思索后平靜地說：“從蒸汽機車到內燃機車，再到現在的動車組列車，作為一名列車司機，我趕上了好時代，深感榮幸和自豪，今后工作中一定會立足崗位，扎實工作，盡職盡責，開好每趟車。”

10月12日，《太原日報》以《一位火車司機眼中的鐵路變遷》為題，對劉彥彬的事跡進行了報道。一名讀者看后寫了一首名為《贊歌獻給劉彥彬》的詩歌，表達他的心情：

千里同蒲鐵路線，有位司機叫彥彬，駕馭機車幾十年，運送旅客萬萬千。

彥彬兒時有個夢，要當司機駕鐵路，子承父業是心愿，腳踏實地為圓夢。

先干司爐好幾年，添煤加水不等閑，送走酷暑迎寒冬，再苦再累心也甜。

有幸當上副駕駛，虛心學習好恭謙，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成正果笑開顏。

時代進入新世紀，鐵路技術日月新，蒸汽機車已落伍，高鐵動車風靡行。

彥彬是個好青年，緊跟時代向前行，奮力拼搏立潮頭，永不停步勇攀登。

呂梁山頂綠油油，汾河流水青又青，三晉大地美如畫，你駕動車畫中行。

本文圖片由張秋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