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慶梅
女人喜歡新衣服,是天性。逛商場選衣服,踩著高跟鞋永不疲倦。我喜歡新衣服也愛讀書,前者是天性后者是愛好。某天發現,衣櫥已經滿得裝不下我的衣服了,書櫥里也已經擠擠挨挨塞不進一本書了,一樣的情形,感覺書和衣服之間有相似和關聯之處。衣服,第一次穿,歡喜,期待;再穿,親切、熨帖。書首讀因為未知所以期盼、探索;重讀已然明了、熟悉。
好書到手,先包書皮。找一張比書本面積大出兩倍盈余的厚實紙張,把書放紙中間,比量好書脊的位置,下剪子剪開、折角,一本新書就這樣妥妥地被保護起來了。為自己喜歡的書包書皮是一件快樂事,就像給可愛的孩子穿了一件新衣服,從內到外地欣賞,他高興你也高興。
翻開書頁前必用香皂洗凈手,仔細擦干水滴,絕不會用濕著的手指拈書本,無論新書、舊書。若讀新書,則小心翼翼揭開扉頁,看作者簡介、序跋,就像滿桌豐盛的大餐前,舉起雙筷叨起的第一道美味。
多年以前,有湖南美女小迪贈我一本 《沈從文精選集》,封面是沈老先生的灰色半身照片,花白的背頭,戴一副黑框眼鏡,不知是近視鏡還是老花鏡,但都擋不住那炯炯目光。先生當胸抱拳,笑意盈盈,和藹儒雅。記得當初朋友認真地說,沈從文是我們湘人,你可要仔細讀哦。愛屋及烏,好友送的書自然要認真讀。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九個年頭過去了,當年那玉白色的封面,早已泛黃,紙張也在歲月的沉淀里慢慢黃舊。就像老房子里留下的檀香木衣柜,何時打開來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兒,整本書就透著古舊的氣息,因了這古舊越發顯得珍貴。書皮破了再包,包了再破,竟然成了一本 “嶄新”的舊書。九年間我的手拎包已經換過無數次,但是裝在包里的卻始終是這本沈老的 《沈從文精選集》。《邊城》里的翠翠,那種被青山綠水濡養出的水晶樣的美,和被兄弟倆同時愛慕著的煩惱與羞澀;還有 《巧秀和冬生》里,那個調戲良家婦女不成便將她 “沉潭”的惡人族長,還有夭夭兄妹倆的正直勇敢……這些人物,因我一遍一遍地閱讀早已熟悉,甚至可以想見他們的一舉手一投足,鮮活得如同我的鄉鄰。這就是沈老的魅力,可以讓人近十年來只鐘愛一本書而不變。
總以為書是有生命的,她帶著作者的靈魂和體溫。衣服不也是這樣的嗎?穿上了它就帶上了你的氣息,呈現的是你的氣質神韻。書彌漫著一股從未開啟的神秘,這是你即將踏足的另一個世界,你要和這個世界里的人物去認識,用你的心去感知他們。
一本好書走進去了,你會越來越著迷;一件衣服穿對了,也會越看越有味道。但衣服只能悅人眼,而書卻能悅人顏。穿好衣其華在表,讀良書其華在心,我愿意做這樣一個表里如一、書香盈袖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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