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
“農夫”賈平凹的新作 《老生》,還是鄉村題材,還是扎根于陜西農村。陜西農村,是賈平凹長篇小說永遠不變的環境所在,如同高密 “東北鄉”之于莫言。
在葬禮上唱喪歌的職業歌者老生,是一個神仙般的人物,超越了現世人生的局限。 “職業”的特點規定了他 “身在兩界、長生不死”, 《老生》以他為串聯,通過他的思想、言行,間接見證、記錄了陜西南部山村里的游擊隊、土地改革、 “文革”、改革開放后幾代人的命運輾轉、時代變遷。這個不可或缺的精神主線,把四個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發生的故事連綴成一部大作,橫跨 “中國近代的百年史”,呈現著過去的國情、世情、民情。
人和人,人和社會,人和物, 《老生》中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清白和溫暖,混亂和凄苦,殘酷和血腥,丑惡和荒唐,并存于故事中,賈平凹說,其實百多十年來,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多年前 “尋根”情節的縈繞,使得作家的使命感一如既往,求變,表現在 “民間寫史”的全新嘗試,使得時代的縱深感躍然紙上。
由中國畫技巧移植而來的散點透視方法,不重于刻畫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沉潛捕捉生活中的無數個點,摒棄精巧,刻意體現樸拙的混沌狀態,曾經在賈平凹的 《秦腔》 《古爐》 《帶燈》中屢試不爽,給讀者留下過鮮明的印象。
及至 《老生》的創作,表現形態上,講述四個階段四個故事,各自為政,基本不相連。傳統意義上的主人公已然消失,在唱喪歌的職業說唱人老生穿針引線下,各個故事的敘述大致為焦點透視,而不似先前的作品那樣分為無數個散點。
同時,他吸收古籍 《山海經》入書。《山海經》給了賈平凹以靈感,因為 《山海經》 “寫盡著地理,一座山一座山地寫,一條水一條水地寫,寫各方山水里的飛禽走獸樹木花草,卻寫出了整個中國”。
賈平凹說 《山海經》里有 “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和心靈密碼”。他要用這種思維方式,寫自己 “所見所聞所經歷的一件件事、一個個人”。
賈平凹的思索是深厚的,他的作品是厚重的。 《老生》意欲通過陜南農村這片熱土,講述中國的土地上生長的中國故事,用中國的方式來記錄百年的中國史。
老生在戲劇中的唱腔蒼涼,最見功力。賈平凹的 《老生》和青春寫作形成了對話,其敘述的聲調、語感和方法,展現了一種老生的風格。而這種風格,無疑是求變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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