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臺說:很多人的記憶中,是有鋼軌的。你我的記憶里,也曾有過散落在鋼軌旁的點點滴滴……
記憶中的夏天,陪伴著石頭的牽牛花、拼命瘋長的野草、相互交織的鋼軌無限蔓延,最終消失在天邊。它們似乎并不生動,卻見證了一代代人的悲歡離合、存儲了滄海桑田。
20年前的一個中午,沒有空調的“綠皮車”上,一個胖胖的小女孩跟她的伯伯坐在一起。車窗外的站臺上,女孩的父親一邊努力地逗女孩開心,一邊不厭其煩地向女孩的伯伯交代孩子的生活習慣。女孩扭過頭把后腦勺對著父親,嘟著小嘴對父親不給她買芭比娃娃的行為表示抗議。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車,也是她第一次和父親分開。
8年前的那個夏天,擁擠的站臺上站滿了形形色色的旅客,候車室門打開的那一刻,他們一窩蜂地朝車廂奔去,生怕火車不等他們就開走了一樣。父親滿頭大汗地擠進車廂,把女孩的行李放好,重復了已經說過好幾遍的話后,裝作輕松的樣子微笑著說“回去了,馬上要開車了”,轉身卻紅了眼眶。
3年前的一個午后,離別的站臺上站著女孩、女孩父親、女孩男友。女孩貼近父親的耳朵指著自己的男友調侃:“爸,我發現他比您高一點點呢。”父親呵呵地笑了,看著女兒一臉的幸福,慈愛地摸著女兒頭說:“走吧,我就不送你到車廂里了,到了發信息給我。”車站值班員的口哨聲響起,人潮漸漸散去,火車轟隆隆地夾著強風開走,父親的身影并沒有消失,反而被逐漸拉長。那是女孩與父親的最后一別……
小時候,我家離鐵路很近。火車開過,我的床就一陣陣搖晃,像地震一樣。有時,我會在黑夜里被搖醒,聽著火車輾過鋼軌的聲音,聽著在夜空中顯得無比清遠的汽笛聲,我一陣陣激動,好像自己坐上了火車。那一刻,我對自己說,以后一定要帶自己的夢想環游世界。
長大后,站臺成為了見證自己成長的啟航點。在那里,有深深的父愛、有真摯的友誼、有甜蜜的愛情……帶著這些暖暖的溫情,拖著沉重的大包小包行李,帶著對生活的無限憧憬和希望,我去過一座座陌生的城市,見過從來沒有見過的現代化大車站,聽過各種各樣人的歡笑與哭泣,卻始終忘不了家門口飛馳而過的列車和鋼軌上的每一根枕木、每一塊基石。閉上眼睛,自己仿佛在一塊塊基石上健步如飛,鋼軌锃亮,無限地向前延伸……這些就像一張張發黃的照片深深地定格在了我的心底。
有人說,站臺堪比人生。生命的每一個年輪,皆如站臺風景的變幻。置身如泄洪般迎面撲來的強勁熱浪中,擠在不足3平方米的狹小空間內“蒸桑拿”作業時,任憑汗水從額頭滲出、蜇得眼睛生疼,我依然精神高度集中,緊盯設備顯示器各項功能是否正常。我知道,我的汗水灑在每一臺零故障的通信設備上,我的文字謳歌了一群為鐵路奉獻青春的平凡通信人,我們的堅持確保了每一趟列車一路安全、每一位旅客出行平安。
每一個岔路口,都有可能通向不同的風景。每一次坎坷,都是成長的階梯。鋼軌伸向那些記憶深處的站臺,天空湛藍而透明,穿梭的列車載著匆忙的旅客,駛過沿途的風景,定會和美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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